第十届传播与国家治理论坛在复旦举行，探析网络治理转型

12月13日，以“当平台叠加AI：网络治理之变”为主题的第十届传播与国家治理论坛在复旦大学举行。来自新闻传播学、法学、公共管理学、计算机科学等不同领域的学界与业界专家，共同探析网络治理变革。

论坛上还首发了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互联网与国家治理发展报告（2025）》蓝皮书。作为中国互联网与国家治理领域重要的年度报告，今年是蓝皮书连续出版的第十一年，由复旦发展研究院传播与国家治理研究中心统筹出版。

入选报告指出，治理挑战方面，生成式AI带来的内容安全、数据安全与算法公正问题日益突出。深度伪造语音已成为重要风险点，规则边界与救济机制仍需完善。算法歧视具有隐蔽性和外溢性，亟需强化企业技术审查与政府监管，提升算法治理透明度。内容需求方面，青年精神文化结构正在发生明显变化，基于十年跨平台数据发现，“追求精神富有”已成为青年网民的重要文化趋势，为平台内容供给和青年传播策略带来新的命题。

平台与AI融合带来治理转型

“平台与AI的深度融合带来许多前沿治理难题，推动网络治理逻辑发生变化。”复旦发展研究院传播与国家治理研究中心主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张志安主持开幕式。他指出，平台时代的治理核心是基础设施层面的空间治理，进入AI时代，生态系统的整体性治理愈发关键，除了可见的传播要素，算法驱动的分发与交互机制、大模型应用带来的传播形态变革等深层逻辑，需要学界与业界携手共同探索。

“技术是铠甲，而价值观是我们需要守护的内核。”主题演讲环节，科大讯飞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吴骏华提出“NewsOS”五层架构，涵盖事实智能、智能共创、智能分发、AI治理与国家战略。步入AI原生时代，AI不再只是辅助的工具，而是正在成为行业发展脚踏的“大地”与呼吸的“空气”，旧有生产关系需适配生产力变革。AI的使命是增强新闻价值，其核心目标是“让真相更清晰，让公众认知更稳固，让国家叙事更有力量”。

上海市IT人才协会副会长、“上海工匠”张元刚深耕技术领域，拥有二十多年的编程经验。在他看来，中美AI竞争聚焦算力、算法、数据三大核心，存在明显的路径差异。以无人驾驶为例，美国凭借算力优势形成“智能模式”与“上帝模式”，中国则以“车路协同”模式突围。“AI时代并不是0和1的二元对立，而是形成一种‘门虚掩着’的概率状态。”他提出能源、算力、模型、数据、治理、应用产品“六大开放”倡议，让技术发展契合人文价值与社会需求。

面对AI技术引发的各类纠纷，需针对性破解取证难、侵权成本低等新挑战。复旦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教授李世刚以辅助驾驶交通事故、AI生成作品侵权、伪造肖像声音诈骗等案例为例指出，传统法律的责任判定逻辑依然可行，而AI带来的挑战主要集中在两方面：一是错误信息经AI传播后，事实溯源与查证难度大幅增加；二是AI降低了侵权与犯罪门槛，易引发肖像、声音等权利侵害。“法律应让侵害变得更困难，让事实查明更简单，需通过跨学科协作完善AI时代的法治保障体系。”

今年，全球人工智能创新治理中心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开幕式上正式启动并落户复旦，致力于搭建链接上海、中国和全球的AI全球治理与产学研协同平台。全球人工智能创新治理中心副秘书长、复旦发展研究院助理研究员辛艳艳认为，当前全球AI治理呈现共识推进与碎片化并存的态势，全球南方的智能鸿沟问题仍较突出。中国提出的一系列全球人工智能治理倡议正逐步融入相关全球治理议程，中心也在持续推进相关研究和国际合作交流。未来，在推动人工智能治理国际话语体系建设方面，需要进一步汇聚多元主体力量，完善话语转化与对外表达机制，以生动的中国AI治理实践，提升“以人为本”治理理念的国际传播效能。

数智社会发展中的治理问题

从治理层面看，AI与大模型的发展正在给网络治理带来哪些新的挑战与变革？从社会层面看，数智社会转型过程中，亟需直面的紧迫风险是什么，又应提前布局哪些具有前瞻性的研究方向与关键议题？

圆桌论坛由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教授郑雯主持，对话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卢家银、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与信息传播学院教授牛静、华东政法大学韬奋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彭桂兵。

卢家银教授指出，人工智能对网络空间中的权力关系与社会认知造成了严重冲击。在权力关系层面，人工智能加剧了网络治理中各主体间的利益博弈，导致现有权力结构进一步失衡。在社会认知层面，造假成本与门槛的降低以及信息生产的智能化，使真相的辨识更加困难，增加了公众认识和理解世界的难度。这要求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新闻的公共职能和平台的公共属性，推动网络治理中的各类主体以公共利益为核心，呈现事实真相，展开理性对话，共同构建清朗的网络空间。

“AI幻觉”、“信任悖论”、“依赖风险”正重塑公众认知，将技术治理问题推向伦理层面。牛静教授认为，AI伦理问题不再局限于“是否违规”，而是转向“系统本身在引导什么样的价值取向”，其理解路径应从“规范约束”转向“价值嵌入”，对技术内部价值结构本身进行反思。

面对人工智能给网络治理带来的冲击，彭桂兵教授认为，治理的核心已从追求信息分发效率，转向在多主体、多模态、可规模化复杂环境中保障内容的真实性。治理需向源头前移，提升AI生成内容可识别性，守护新闻真实性，确保有效信息的自由流动。

总结点评环节，复旦发展研究院传播与国家治理研究中心创始主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李良荣表示，AI技术飞速发展，却让世界不确定性加剧、社会变得更为复杂，诸多由技术引发的问题，恰恰无法单靠技术本身解决。面对AI技术深刻影响青年社会交往等深层问题，不应盲目和过度干预，应尊重其发展规律。AI带来的新闻真实性、公共认知及社会治理危机，需进一步对社会心态与价值观念进行精准把握，通过跨学科研究有效推进治理实践。